孙世显，1928年生，延长县罗子山镇天尽头村人，1943年9月参加革命，先后参加羊马河、蟠龙、沙家店等重要战役，1953年返回家乡务农。

　　“戎装岁月让我一辈子都骄傲！”提及硝烟弥漫的战争岁月，89岁的老战士孙世显说。

　　“我就盼着自己快快长大，能到河对面打日本鬼子”

　　“就是他，老人家在那里坐着呢！”3月22日中午，在当地群众的带领下，笔者在延长县中心街口的一个小广场上，见到了正和一群老人玩扑克牌的孙世显老人。虽然已经89岁高龄，但老人家精神矍铄、气色极佳。

　　“都70年了，时间太快了！走，走，我带你们去家里说。”得知笔者要了解“转战陕北”的历史，老人家把我们带到县城边一处紧靠山脚、有着4孔窑洞的场院里。“这是我大女儿家，我现在住在她们家。”

　　“我是1943年当的兵。为了当兵，我不知等了多少年。”孙世显老人说，1928年他出生于延长县罗子山镇天尽头村，村子离黄河不远，距黄河和延河交汇处只有2公里左右，与山西省隔黄河相望。村子虽然非常偏僻，但属于红区。

　　“当时家里很穷，人口多，粮食很紧张，主要是自然条件太恶劣了。我10岁那年就想当兵，部队不要，嫌我年龄小。我就盼着自己快快长大，长大了就能到河对面打日本鬼子。”老人家说，他们家兄妹7人，他排行老二，上头有一个姐姐，下面有弟弟妹妹。在他的记忆中，河对岸的山西就是战场，日本鬼子在那里杀了不少老百姓，村里的年轻人都上了战场，他们这些年龄小的娃娃，当时只有羡慕的份。

　　老人说，在他的记忆中，打仗游戏是村里小孩子最喜欢玩的，大家没事时就聚在一起，拿一根木棍或者是玉米秆当枪，对着山西方向“射击”。村里年纪大的老人看到他们这么玩耍，就说“娃娃们憨着哩，打仗可不是闹着玩！”但也有人鼓励他们：“初生牛犊不怕虎，将来肯定有出息。”

　　“不能直接上战场，当时觉得很遗憾”

　　虚岁16岁那年，孙世显终于参军当上了兵。当时他去的是十五团，团长叫刘三元。“我当兵时已经到了抗战后期。当时我在运输队，主要运送军需物资，不能直接上战场，当时觉得很遗憾。但是我们的任务也非常重要，不能中断，否则影响大家打胜仗。”孙世显回忆说，从他参军到日本投降的两年时间里，他所在的运输队主要是给黄河对面的战士运送弹药。除此之外，还经常给驻守黄河的河防战士运送粮草。

　　“运送物资时间要掌握好，要按时按点将军需品运到前线。为了赶时间，我们有时候连续十几个小时不休息。把送物资的骡子和毛驴都累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。有些累死的牲口，是雇佣老乡家的，就照价给人家赔偿，有时候还多给老乡一些钱。”孙世显说。

　　有一次，孙世显奉命和连长去给一户老乡送赔偿费。老乡得知自己家的毛驴是在运送军粮时摔下了山沟，死活也不肯要赔偿费。他们就一直给老乡做思想工作，在他们离开的时候，老乡又把家里的另一头毛驴交到了连长手里：“只要是打小鬼子，我家里所有的都是部队的，需要啥就直接用！”

孙世显（左一）认真看自己口述、女儿代笔的信件

　　“为新中国打仗，我们不怕牺牲”

　　1946年内战开始后，孙世显的部队参加了战斗。当时，国民党军兵分两路进攻延安，靠黄河宜川有一支部队，甘泉有另一支部队。他们主要是负责在东线狙击敌人，参加了羊马河和蟠龙战役。

　　孙世显回忆，这两场战役后，因为有战友牺牲，他所在的连又重新进行了整编。在羊马河战役中，和他最要好的一个战友牺牲了。“他叫王名毅，我永远也忘不了他。”在蟠龙战役中，他们连又有好几个战士阵亡，除了一个叫柏玉海的战士外，其余的人叫什么名字，他也想不起来了。

　　“为新中国打仗，我们不怕牺牲。”老人说，他们随后还攻打榆林城，还在沙家店歼灭过敌人。1948年2月，在宜川瓦子街战役前夕，他们在宜川县北池村把敌人的一个伪乡公所给解决了。

　　“我们部队在榆林战役之后，在米脂县沙家店打了一场胜仗。当时是夏天，天气很热。沙家店战役后，局势稳定了许多。宜川战争结束我转到兵站干了后勤工作。”对于后面的这三场战役，老人不想回忆太多，“死伤太惨重了”。

　　据了解，孙世显老人所说的攻打榆林城发生在1947年8月。而随后在8月20日的沙家店战役中，我军歼灭了国民党军整编第三十六师部及两个旅共6000多人。当年10月上旬，接连收复了延川、清涧、绥德等地，歼灭国民党军第七十六师万余人。

　　“我打过好多仗。从参军到全国解放，参加过大小战斗100多次。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后，我才知道打仗不像小时候想的那样。战争都很残酷，好在最终我们取得了胜利，全国解放了。为国家解放出力，我的任务完成了！”老人说，1953年，响应国家号召，他回到了阔别10年的天尽头村，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农村生活。“在我的一生中，戎装岁月让我一辈子都觉得骄傲。”

　　“如果不是他，我早就不在人世了”

　　“我现在最想见的是李学英。他是我的战友，从洛川来的。没有他，我可能早都不在人世了。”孙世显说，1951年，他在四川患了一场大病。如果不是李学英的哭嚎惊动了领导，他早就不在了。

　　“转战陕北”结束后，孙世显所在的部队又一路南下，参加了解放全中国的战斗，在四川境内的眉山、彭山一带，打了不少小仗。可是随后的一场大病，几乎让他失去了生命。

　　“我当时病得非常严重！身上没劲，还时不时昏迷。到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，病情越来越严重。后来医院都不给看了，说是没有对症的药，让把人拉回去安顿后事。”老人说，当时李学英到医院办事，听说自己昏迷就急忙跑过来，见他已经不省人事，就放声大哭，一边哭一边叫他的名字。

　　哭声惊动了医院的一位领导。这位领导跑到孙世显病床前询问了情况，要求大夫改用另一种药。服药后，他慢慢痊愈了。“我一辈子感谢李学英。”孙世显说，如果不是李学英，如果没有那位领导要求院方给他换药，那么他的生命就已经在1951年就结束了。

　　“复员回来后，我和李学英还有来往，但文革时期断了联系。我很想念他，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！”老人说。（雷鸣）